趋利避害的本能能够使迟娇可以避开一些直观的危险,至于苏枕,更像是迟娇本能感觉到危险系数拉满的人。
温柔无害,偶尔的锋芒咄咄逼人。
等江星池回来就离开,就算不能单独离开,也要另外找地方住。
四目相顾,突兀地开门声撕破平静。
维持着一人坐,一人蹲下的姿势,迟娇愣怔地循声望了过去,宿舍就三个人,他和苏枕都在,不用猜就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。意料之内,是江星池回来了。
他是新大一,忙得不见人。
幽蓝近墨的狭长眼睛看了过来,肖似蛇类的眼睛,审视地徘徊于迟娇和苏枕两个人身上。迟娇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,小脸忍不住一红,身上的水手服还没有换下来。
迟娇下意识想要拉开距离,有点迟钝的小圣母,总是不想破坏掉任何一点关系,反而被苏枕握着手腕后退不得。
不言而喻的警告。
江星池垂眸看着两个人交握的地方,苏枕本来就白,可比迟娇的肤色要稍微黯淡一些,有些明显的肤色差,显得不同寻常,旖旎而清色。
再次看向迟娇时,耷下来的杏眼目光闪烁裙摆被压出褶皱。被半蹲下来的苏枕遮挡了大半,当然,不用再多考量,被遮挡的部分,一定是□□的腿,连膝盖都是肉粉色。
江星池关上门,隔绝外面的视线。
“你们做过了?”这句话是对苏枕说的,眼睛则是紧紧盯在迟娇的脸上。
同一个圈层,只有那么大,不可避免会撞上,因此他当然认识苏枕。
很多年前走失的苏家小少爷,直到几年前才被找回来。
他的同龄人纸醉金迷,哪怕混几年也有家里兜底,苏枕其实不太像他们,将野性藏得很深,野心也完完全全藏匿,从来不对外表现出来任何的兴趣,让那些想要讨好的人也摸不着头脑。
这问题实在有些流氓,迟娇并不是很愿意正面回答这个问题。
迟娇心想可能是身上裙子的原因,也有可能怪昨天苏枕指责他的花不留情面,当着江星池的面,把他说得一无是处。
手指一蜷,迟娇踢了踢苏枕,声音细弱:“苏枕,我想把衣服换了。”
“换什么,这么穿不是很好。”
苏枕虽然这么说,手上却放开了迟娇,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。
迟娇站了起来,江星池的视线灼热,烫得迟娇欲盖弥彰地翻着衣柜,柜子里哪有什么衣服,他找出来干净的换洗衣服,假装没有听到江星池的话。
男生之间会开荤素不忌的玩笑,有些甚至低俗下流。江星池的追问,好像只是追问。
迟娇不是很自然地拉了拉衣领,白皙脖颈上的暗红印子遮也遮不住,反而更加显眼。
迟娇轻手轻脚地爬上床,跪坐在床上,听得到下面的动静。
苏枕站了起来,苏枕继续不肯罢休地询问:“你们之间做过了吗?到了哪一步?接吻,还是更多?”
迟娇的手按在粉色的蝴蝶结上,手上的动作一顿。
这些男人怎么回事,询问一些过火的话题压根不考虑当事人还在场吗?
两个人的身高不分上下,都是高高瘦瘦的个子,倏然面向而立,犹如在对峙。一人面色平静,一人随意慵懒。
“江星池。”苏枕微微眯眼,眼下掠过些许笑意,似乎想起来这一位。确实拥有外国血统,一直养在国外,然而高考突然转到国内。
他们之间本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,只是仔细推了推时间,迟娇失去控制就是在江星池回国差不多时间线,又好巧不巧跟他们分配在一个宿舍。在此之前,大一跟大一分配一起,同专业一起,他跟迟娇在一个宿舍并不是巧合。是刻意安排的。
那么江星池呢?又为什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 。
脱离控制的干越让苏枕感觉到微妙地不适。
迟娇耳朵尖尖一红,轻手轻脚地飞快脱掉上半身,感觉针锋相对的场面,自己还是找借口离开比较好,不然战火很容易波及到他身上。
“不该问的不要问。”苏枕的唇形漂亮,不笑时也总像是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,指腹摩挲着那一枚素圈,“言多必失,不是吗?”
“是会言多必失,只是再怎么说,现在是室友关系,问一句好像也是应该的。”
”所以,进行到哪一步了?要室友听着你们晚上把床摇断吗?”江星池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迟娇床铺的维持,没有任何视野的遮挡,哪怕是缩着脑袋逃避,想要当鸵鸟,纤细笔直的腿压折成诱人的形状,一边自以为万分隐晦的偷听着。
迟娇被江星池的话弄得口干舌燥,咬着嘴唇,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两声,妄图打断两个人的议论。
就算是房东也不可以这样说话。更何况……明明没有发生什么。
是苏枕先招惹他的,又是掀被子,又是把他从被子里拖出来询问乱七八糟的问题。
再放任两个人继续说下去,估计都要变成自己大半夜夜不归宿,跟很多人进行大型多人活动了。造谣嘛,迟娇换好裤子,从床上下来,气鼓鼓地看着苏枕,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。
迟娇其实没有明白苏枕为啥说他没有钱,他觉得打赏的礼物很多呀,不至于没钱,虽然之前住的地方条件确实不,弱着嗓音喊他:“苏枕,我手机坏了。”
“嗯。”看了眼腕表,“十分不中不到你手机就送过来了。”
“鞋,穿好。”
玉白的两只脚踩在地板上,昨天搞清扫,不是很脏,只是迟娇的脚好看,江星池的眼睛快要黏上去了。
迟娇还以为苏枕觉得自己脏,小声解释:“我晚上就洗澡呢,不脏的。”
迟娇的拖鞋是墨绿色的小恐龙,上床前还在床边的,现在早就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。
苏枕躬下身子,拿着略显可爱滑稽的墨绿色恐龙拖鞋,放在迟娇身边,弯着身子,迟娇的手搭在苏枕的肩膀上,勾着脚去穿拖鞋。
柔弱无骨的手指羸弱地按在苏枕的肩膀上,和谐得不像话。
迟娇穿好拖鞋,手指一松,肌肤相贴的那点温热触感转瞬即逝,犹如再也没有存在过,苏枕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迟娇的手碰过的地方。
名义上,江星池给迟娇的房租便宜了不少,哪怕这人嘴巴坏,迟娇也勉为其难原谅江星池的没礼貌。
但他还是热,被开黄色玩笑的中心是迟娇本人。
迟娇本来就脸皮很薄,被这么当着面询问了几句,粉白脸蛋上的烧热红晕还没有完全消散,刚刚穿着裙子……一定,变态透顶了吧。
他几乎可以想象出来,都是同一个性别,回到宿舍却发现室友居然穿着水手服的裙子,一定会被当成小变态的。
迟娇抿住嘴唇,眼睛四下看了看,手指若无其事地扇了扇风,小嘴嘟囔:“好热啊,怎么这么热。”
找到了空调遥控器,就放在江星池的桌子上。
书桌是很私人的领域,迟娇迟疑着要不要靠近,江星池把空调的温度又往下调低了两度。
迟娇:“嗯,谢谢。”
送手机的人速度很快,没到十分钟就把新手机送到了宿舍门外。浓眉大眼的俊朗青年,长着一张极为正派的脸蛋,站在宿舍门外,眼睛没有乱瞟。
“手机。”苏枕耐着性子提醒了一句。
迟娇迅速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衣着,看到是正常的衣服这才稍微放下心,往门口走。
认真听课时,迟娇可以一上午都不看手机。后来得重病,更不能看手机,他对手机的依赖感并不重,只不过因为支付等很多方面都需要手机。
还没走过去,苏枕先他一步,一只手把迟娇推到了身后,另一手接过新手机的纸盒。
俊朗青年很有职业操守,从头到尾都目不斜视,在苏枕拿到手机后,自然而然轻轻关上了房门。关上门的一瞬间,他忽然嗅到了一股香气。
甜腻的、纠缠不休的香气。
像是碰撞在夏夜中的艳香,清纯又蛊惑。
……
“我看看。”
迟娇心虚地从苏枕手中接过来手机,是本世界最好的手机品牌的顶配。
因为不想被发现在宿舍穿裙子,所以躲进卫生间,最后想要通过销毁证据来证明自己没有存在过,结果仍旧被系统告知自己直播间的昵称被看到了。
扔掉手机的是迟娇,迟娇摁了手机的开机按钮,认认真真地开始下载软件。直播软件还有自带的社交软件。
下载的进度条还在进行。
迟娇低着圆圆的杏眼,盯着社交软件的绿色图标,忽然想到一件事。
手机碎屏,再也开机不了,用来钓男人的几个小号也随之丢失。白嫩的手指挠了挠头,手机摔破没什么感觉,被室友发现擦边直播有点害羞尴尬,可是用来联系储备粮的社交账号和密码消失,迟娇感觉有些头疼。
认认真真地在脑海中想了想,的确没有关于这几个账号的信息。
都怪03。
“系统坏,迟娇好。”迟娇用意识在脑海中说。
迟娇仰着雪白的下巴,扭过头问苏枕,“手机多少钱啊,我转给你。”
还好迟娇还记得自己的手机号,戳了戳手机屏幕,输入手机号码,等待验证码发送,他准备先给自己支付软件的密码。
“不用。”
苏枕忙得厉害,除了本专业的书之外,还堆着很多高深的书籍,这些书迟娇除了书名和作者,都看不懂,觉得苏枕好厉害。
声音温润如春风,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着冷玉一样的光泽,侧脸线条柔和,迟娇多看了几眼就要看向手机。
验证码已经发送过来了,复制粘贴后。
余额居然只有一千多。
圆润的、小猫一样的杏眼立马震惊地睁大了,怎么会这样。他那个直播的软件,迟娇是签约主播,没有工会运作,所以一直都不温不火,不过好处就是直播的收益不需要跟平台分成之后再被工会抽成大头,跟网站三七分之后,就是迟娇的收益,一个月体现一次,还没到体现的时间。
迟娇一直以为自己应该还算有钱,所以就没太关注余额到底有多少钱。
他起初还想着住宿条件这么差,是因为消费习惯的原因,现在没想到是真的穷。有点明白为什么苏枕要说他没钱了。
那么,那些消失的钱呢?
只有水性杨花,还总是有鱼塘的鱼愿意给他钱或者其他奢侈品。那应该不会贫穷到这个地步。在京都,大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都应该大于这个数,迟娇想不出来这些钱会流向什么地方。
迟娇揉了揉肉粉的指腹,软肉的触感让他微微收回思绪,被刚刚自己夸下海口要把手机钱还给苏枕,这是什么蠢话。